熊凛

纸片人编剧

【srrx/杨晰】夜行人

6k+  已婚现实向

与真人无关


1.

 

贾凡是在巡演到石家庄时觉察出苗头的,后来回忆起也并非偶然。下午六点多,高杨抱着一些喉片和养胃冲剂,要贾凡帮他送给王晰。

 

“你怎么不自己去送呢?”

 

“我上一场送过了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贾凡歪着头,理不清其中逻辑,“又不是偷的,坦坦荡荡给他不就好了?”

 

高杨无奈地扯扯嘴角,似乎他总露出这种笑容,在想说什么又咽下的时候。他没解释过多,一股脑把药放到贾凡怀里,快步离开化妆间,难得蛮不讲理的样子,说总之你送去就行。

 

坦坦荡荡给他不就好了?

 

可是他没办法坦荡。

 

彼时贾凡还未咂摸出诸般弯绕,巡演继续进行,直到西安场结束。因方书剑在,久未重聚的人在演出后寻了个地方吃烤肉。近夏正是撸串的时候,他们拍的合照里只有汽水,其实也喝了些小酒。

 

倒上第二杯给最年长的王晰递去时,杯子被半路伸出的一只手截走了。

 

“晰哥最近胃不舒服,这杯我喝吧。”

 

方书剑问:“你行吗?”

 

“新疆人,喝酒哪有不行的。”

 

贾凡看着高杨把杯中淡色液体一饮而尽,再低头时眼角多了一抹红。他们草草卸过妆,或许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痕迹,贾凡不知道那是什么红,只觉得头晕乎乎的。

 

高杨坐得那么近,就是为了给王晰挡酒吗?

 

“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?”被照顾的年长者浑然不觉,酒过一巡话头明显打开,颇有些兴致勃勃。“除了助理,我可没给别人说过啊。”

 

“我——”

 

高杨没能答上来,只好低头笑。他与王晰对话常常这样,大家见怪不怪。这孩子平时能言巧辩,少有被谁噎住的时候。起初贾凡还想是他跟王晰有代沟,现在才明白不然。如果这两件事还不能说明什么,那看到同台时如定格聚焦一样紧随王晰的眼神,再迟钝也该发现了。

 

王晰不迟钝,他没再追问高杨为什么知道。

 

贾凡也不迟钝,他登时就醒了酒。

 

2.

 

这个不大不小的发现困扰贾凡很久,来到最南方的城市,他仍在想着。贾凡想问,再不问或许以后也没有与他们同台的机会。

 

可他又不敢开口。那眼神里藏了多少真,越真越不能说。他寻个理由到高杨化妆间,不意外再次看到高杨备上的那些药。贾凡长吁短叹一番,最后只挤出三个字。

 

何苦呢。

 

高杨问,什么何苦?

 

“就是你,你……”贾凡不说,只盯着那些药。

 

“哦,你说我和晰哥。”高杨干脆利落地替他把话说完,这时他倒坦荡得很。不面对王晰本人,他一向坦坦荡荡。

 

“没事的,我不苦。”

 

“——到底为什么呀?”

 

深圳比北方湿热,白炽灯和嗡嗡运转的空调又给化妆间照出几分阴森。耳边是隔着门与墙的喧闹,来自提前到场的观众,也来自奔忙的工作人员,只有他们寂静无声。贾凡急了,他看着高杨,高杨看着地面。

 

“……理由太充分了。”高杨缓缓开口。时值下午,他出声便是清凉嗓音,如溪谷涧泉。

 

“别问为什么,为什么不喜欢呢?”

 

他终于抬眼,对上贾凡的视线。对方面上情绪复杂,疑惑不解还夹着藏不住的同情。

 

这眼神高杨是熟悉的,曾几何时,他的密友也问过他同一个问题。不是问,而是劝,其中的不赞同可比贾凡要明确得多。

 

3.

 

“你喜欢他哪儿啊?”黄子问。

 

他们一起在后台弹琴,有一搭没一搭唱着再熟悉不过的歌,没过多久就开始分心说话。黄子不同于别人,关于高杨喜欢王晰这件事,他几乎是最早知道的。几个月过去,他早过了求是非答案的阶段,可他一定要弄清楚好友栽在这儿的原因。

 

“我……”高杨沉思着。这是第无数次拷问,他总得给出个解释,不然小朋友怕是到大西洋彼岸都睡不安稳。

 

“你知道吧,在最开始的时候,他教我唱歌——像是救过我一样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黄子耸了耸肩,“《她真漂亮》嘛。”

 

是《她真漂亮》,但又不只是《她真漂亮》。不只是一首中文版第一个冠上他名字的歌,某种意义上还是一场前路攸关的亮相,做不好就是处刑。他压力太大,心态几度有濒临崩溃的时候,很少有人知道。

 

去年秋天他和黄子远没有相熟,和乖室友代玮也只是生活上的交情。他遇到的全部问题,都是王晰缩在风衣里、在录完节目后的一个个深夜与他共同纾解的。

 

“就算他刚开始救了你一命,那后来呢?后来晰哥没怎么管你吧?”

 

“没关系的,有那一段就够。”

 

高杨低着头,春日的尾巴阳光温煦,他闻到新割过的青草香,想一些同样悄然萌发的事。

 

——晰哥唱得那么好。只要他还在唱,还稳稳地走着,我就能自己救自己。

 

这绝非什么无法解释的复杂感情,正因为太好解释才得以坦荡。友人总觉得他苦,把目光投向不可能的去处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,他不需要怜爱同情,也一点都不苦。

 

去年冬天他对着摄像机,说王晰是他的靠山,现在仍是。身在异国伴他的歌安眠时,舞台紧张下意识想起他说的话时,遇到困难在心里默念乘风破浪的魔法时,王晰的存在给了他太多力量。

 

黑夜里有月光照着,心怀感激就是,有什么苦呢?

 

4.

 

贾凡的手指在高杨眼前晃了晃,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。

 

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 

高杨没心思再把那些太矫情的话讲更多遍,他岔开话题:你不是要问晰哥?我给你讲讲我们为什么能唱《love me tender》吧。

 

好,你说。

 

“在歌单确定前,我到北京去过。也没什么目的,就是换换心情。我去听了一场戏——”

 

“停一停,戏?”

 

高杨去看戏这件事带来的冲击比高杨喜欢王晰还大,贾凡按住了他的手。

 

“你听戏干什么?”

 

高杨不动声色抽出手,煞有介事:音乐剧和歌剧听太多了,不可以吗?

 

这确实是理由之一。更本质来说他只是想散心。半年来他人生变化过大,仿佛整个人被突然抛上另一条路。他知道前路遍布风浪,他能走,但总有累的时候。

 

现在的高杨算得上是沪漂,不过最熟悉还是京城。央音附中在南二环外,离这座城的核心不算远。他回母校想试着找找初心,车到门口又觉得兴尽,便让司机别停,载他到前门去。

 

天安门无论何时都游客遍地,他不凑热闹,下了车沿前门西大街一路走。走过老舍茶馆,又绕了西交民巷,在正乙祠戏楼前停下脚。

 

戏楼在胡同里,挺深,远称不上好找,绝不是一个适合“偶然路过”的地方,可他偏偏经过了。古色古香的牌匾高悬门楣,两侧贴着一幅幅演出照片。比起水袖戏服艳丽大花脸,吸引他进去的直接原因是戏院内的一张风景照。

 

红漆飞檐凉亭,黄木案几上放古琴,影壁前端端正正的位置长了一棵枝叶旁逸的桃树。不太合适,却又不显眼,虽不突出,但有个性。他抬脚到紧闭的大门前靠近两步,门边售票员熟练报价,把他从时空回溯的旧梦里超拔出来。

 

“二百八、三百八、四百八、五百八,各档位随便选哈!”

 

他想原来这传统戏曲,价钱和音乐剧倒也不差什么。他买了一张票,戏院大门为他缓缓打开——

 

“你买的什么价位?”

 

贾凡打断他,眼神狡黠,全忘了听故事的初心。高杨深吸一口气,回道,当然是580。

 

“看的什么戏呀?”

 

“《牡丹亭》,青春版《牡丹亭》你知道吗?”

 

“青春版?”贾凡摇了摇头,“我只知道《牡丹亭》。”

 

高杨说我也是。

 

不够了解,也听不出所以然。他大方地承认自己在中间睡过一次,就像普通观众听他们的歌剧会睡着一样。并非不尊重台上劳动,但世间诸事不过如此,人人都在一环中。

 

好在该听到的他都听到了,姹紫嫣红开遍,都付与断井颓垣。杜丽娘不去游园惊梦便不会遇到柳书生,也不必伤情而死。但世间哪有什么“如果没遇到”,都是命里该有的劫数。

 

散场时他还想着戏台人生,有点驼着背走过影壁前的桃树,路过古琴时蓦然撞上了一个人。

 

就是那个让他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的人。

 

是王晰。

 

“小高杨啊,你来北京怎么不吱一声?”

 

一句话就让徘徊在高杨脑内软软的水磨调全都消失不见。人潮未散,王晰熟练热络地揽过他肩膀,像要把他搂进怀里一样热情。

 

节目刚开始王晰就这么热情,陌生人也没距离。年轻人在国外独来独往惯了,这掏心窝子的炽热让他颇感不适。几个月后他就开始怀念这温度,他有无数次都希望王晰能再一次把他搂进怀中,就像今天这样。

 

“你怎么想起听昆曲了?”

 

“路过,就想进来看看。晰哥你呢?”

 

“我呀,舞台上唱陈最良那个是我前辈,这不是来捧场吗。”

 

王晰甩甩头发盖住眼睛,前额还有衣服压出来的印子。他一定也睡着过,罪证都在。高杨有点想笑,真可爱,他们在同一个场合犯了同样的错。他想伸手抚摸那个红印,几度握了握拳,最终也没有动作。

 

“晰哥交际圈真广。”

 

“那可不,出来混久了,什么人都认识。”

 

高杨默不作声,他想起王晰最后一场巡演时坐在台下的马思纯,又想起自己的父母。

 

那一天他带着家人敲开王晰化妆间的门,和他打招呼。家人热络地感谢哥哥对弟弟的照拂,高杨只在旁边点头。王晰的社交力完美无懈,不过他永远不会知道,高杨带家人特意去见的只有他一个。

 

我见过你的妻女了,你也见过我的家人,这样多好。

 

5.

 

王晰晚上也没事,带着他走过东长安街,一路到王府井。天不算凉快,一个钟的路,谁也没说要坐车。

 

讲到这里,高杨忽然问贾凡:“你吃过小吊梨汤吗?”

 

“什么汤?”

 

“北京的一家饭店。特别好吃,晰哥那天带我去的。”

 

梨汤必然要喝,又点了椒麻排骨、梨球果仁虾。高杨尤其喜欢干酪鱼,白而滑的一个,淋上糖,清凉爽口。他原本不太喜欢京菜,这家真好吃。王晰喝着养生梨汤,向高杨讲自己的过去。

 

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。王晰开口,想了想又说,好像比你还大一点?

 

高杨赶紧说;我今年二十二岁。

 

王晰点点头,满意地顺下去:那就是比你大一点的时候。

 

那时他到北京来许久不得志,终于有一次被前辈邀请,去高校文化节开幕式上唱歌——就是今天唱戏的那位前辈。以王晰当时的资历来讲,连这种机会也是拿不到的,全仰仗前辈牵线搭桥。他着实完成得好,听众都对他鼓掌。前辈拉他去庆功,喝的就是梨汤。

 

一首歌而已,又不是什么比赛拿奖,有啥好庆的?他就想找个由头夸我。

 

王晰自己先笑了,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。他不常讲述苦难,偶尔谈起也总把落魄隐藏在故事里,比回忆的旧相片还温柔。

 

高杨不想笑,还是陪着呵呵两声。席间王晰偶尔咳嗽,他总能及时递水上去,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。王晰过去的痛苦他无法参与,能做到的唯有这些。

 

等他们吃完出门,深蓝夜色刚擦过东方天边。月亮升起来,夜越深,光越亮。二环内人少,一到夜晚,整齐的大街一时人去楼空,总算带来几分凉意。

 

他们依然步行,钻进七拐八弯的胡同,向京城最深处靠近。紫禁城携着国博和别的建筑,像盘踞在天幕下沉默俯视人间的巨兽。建筑是百年的幽魂,文物是千年的幽魂,它们在寂夜里庞大有声。高杨想起维也纳的美景宫,他在那里感受过同样不属于自己的震颤。

 

像是灵魂被什么突然攫住一般。

 

“晰哥。”他紧赶半步,正好走到王晰身边。

 

“巡演我们能再合作一首别的歌吗?《她真漂亮》已经唱过太多遍,也没什么新意。”

 

唱过太多遍其实只是个借口,真正的原因在于这首歌经历了很多,不再是纯粹他们的东西了。

 

他想要另一首只属于他们的歌,可以让他完好无损地珍藏。

 

“也不是不行,你想唱什么?”

 

“晰哥曲库比我丰富,你推荐一些就好。”

 

“我想想……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歌手是谁吗?”

 

高杨心说我知道,猫王嘛,王晰英文名的来源。不仅喜欢的歌手,王晰喜欢的动漫角色,喜欢的水果,他现在都知道。

 

“我最喜欢他的那首——”

 

“《love me tender》?”

 

王晰停下脚步:你怎么知道的?

 

“你在生日会上提过。”

 

就在这时,他们同时发现了问题——4月14号的生日会,高杨并没有参与。

 

那天去了七个梅溪湖的兄弟,独独没有他。他又从何得知生日会上的内容?而且不止听了歌,连舞台上随口一句的梗都知道。

 

只有一个答案,就是他像最忠实的粉丝一样,一秒不漏看完录屏,补了全程。

 

高杨猛然有些凄惶,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王晰粉丝,在街上遇见自己的偶像,大声说我去过你的生日会。

 

他没去,他为什么会知道。

 

王晰不说话了,他挪开步子似有千斤重,慢慢往前走。高杨下意识凝视他的动作,看他一只手抚过无名指上的戒指,一圈圈徒劳地在银白光面上滑动。

 

这是高杨很熟悉的动作,每次他不小心流露出过多让王晰无所适从时,王晰总会下意识这样做,仿佛是退回自己领地的仪式,并向他落锁关上一道金刚不坏的门。

 

喜欢王晰这么久,高杨忽然有点想哭。

 

不是因为发觉前途无望,不求回报的爱是天生不会苦的。真正让他苦涩的是王晰苦的时候。他欣赏一轮完整的圆月,如果自己鲁莽过界的举止让月亮破碎,让天狗噬了光,地上的人还能得到照耀吗?

 

眼泪悄悄滑下来,在夜幕里隐去,脸上蜿蜒出微凉痕路。半年来他只哭过两次,舞台上紧张唱破了音他也不哭,可每次都在王晰背后流泪。

 

他并不想害王晰为难的。

 

就在这时,走在前方半步的王晰忽然回头。高杨在撞上的前一秒生生截住脚步,把第二滴将流未落的眼泪憋回眼眶。王晰看到的他依旧完好无损,月亮正对胡同口,把光倾洒在高杨瞳仁内,眼角的桃花粉红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漂亮。

 

可以的。王晰说。

 

“可以什么?”

 

“再唱一首歌。”

 

王晰背对月亮,高杨隔着潮湿氤氲描画他的轮廓。王晰在光中的剪影可称一绝,锋利、瘦削,是直插在冰原上离了鞘的剑刃。但又不只有惊心动魄与所向披靡,王晰头发毛茸茸的剪影给这片冰原镀了火,温暖得像能钻进人的心里,不带来一丝伤害。

 

“晰哥,你刚才说……”

 

“我说我们可以再唱一首歌。”

 

高杨有一瞬间庆幸他们没把关系弄僵,下一瞬间又残忍地想,王晰要是感到厌恶而把自己推开也好,为什么总这么温柔啊。

 

这时他才懂得王晰。他热情的目光连朋友都能发现,当事人该有多迟钝才会发现不了?王晰知道吗?当然知道。且不是无动于衷,他确实受到了冲击,否则他不会摸戒指,也不会低头。

 

只是高杨的爱意并非砸在沙土上,而是砸在海绵上。王晰能吸收消化这些冲击,飞速整理回正常的情绪。他吃过太多苦,最擅长自愈了。

 

就这么一下,高杨恍然又想落泪。他现在不只想描摹他的轮廓,还想给王晰一个拥抱。

 

“不过既然咱俩合唱,也不能说只唱我喜欢的歌。你呢,你喜欢什么?”

 

“晰哥,《love me tender》我也喜欢的。”

 

“为啥啊,你仔细讲讲?”

 

他把脱口而出的你喜欢我就喜欢咽回去,不能再让王晰难受第二次。

 

“旋律动听,人声缱绻,很有唱片的味道。”

 

几句鉴赏似是又打开开关,王晰眯起眼,摇头晃脑轻声唱了起来。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拨动打拍,戒指在爱意中飞扬旋舞。胡同里传响着大提琴声,沉沉把高杨包围,摇曳的大船在月光下回到自己的海域,一波一荡。高杨眼神定定地看着,把幽蓝场景和歌声都烙在自己心里。

 

王晰唱着love me tender,温柔地爱我。

 

高杨低头笑。这世界上有无数人爱着王晰,但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比他的爱更温柔。

 

为什么喜欢love me tender?

 

——因为这是属于我的歌。

 

6.

 

贾凡听的入了神,再没打断过。高杨把故事去除枝叶留下躯干讲给他听,使这首歌的缘起足够浪漫巧合又不决绝。末了,他在贾凡眼前晃晃手指。

 

“贾老师,听故事是要付报酬的。”

 

“什么报酬?”

 

“等我们到北京,你也请我吃小吊梨汤。”

 

剧场外声音越发嘈杂,助理叫贾凡回去做头发。他推门时高杨听到隔壁肖瀛的琴声,是坂本龙一的《Merry Christmas, Mr. Lawrence》。《大海港》的来源,肖瀛将在今晚表演时引为前奏。

 

那是一部与同性恋有关的电影,意义又出乎其上。人声演唱版叫《Forbidden Colours》,多适合他,不被认可的执著,不能被看见的禁色。

 

高杨拉着肖瀛一同排练,想着这首歌难免心不在焉。巡演到最后一场,他其实有些担忧王晰的反应。他在舞台上向王晰投去的目光太多了,起初还好,后来王晰总躲着。他是不是又不经意做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?

 

言谈间,王晰举着手机进来,乐呵呵跟粉丝直播,冲他暖洋洋地唠家常,继续玩一些高杨不感兴趣而他乐在其中的方言游戏。他笑得那么自然,仿佛这五场里躲避的视线从没发生过一样,高杨知道,他又自愈了。

 

年轻人笑了笑,挺身向前,出现在屏幕里,让自己站在他身后。

 

*

 

结束后高杨发了条微博,用和王晰一模一样的配图方式,并第一个艾特了他。

 

喜欢王晰这件事从来不是他生活的全部,他有自己的事业,也有关于音乐的梦想。

 

但这是一件始终不会被抛在脑后的日程。

 

他发的很晚,他在等,等着用独属于自己的仪式感向王晰致敬。他刻意晚了一天,不紧随其后。这是他的坚持也是任性。

 

他有很多朋友,也有密友,他知道粉丝更喜欢看自己和谁互动,答案必然不会是王晰。可他还是要这么做,与任何人的期望无关。

 

贾凡看见了,俏皮地问自己为什么排在最后,几秒后他又恍然。谁在最后不是重点,重点是王晰为什么在最前。可还能为什么?他最清楚不过,高杨也从来没打算藏。

 

这心意他知道,黄子知道,王晰恐怕也知道。只是绝不能让外人发觉。高杨一次也不会主动提起王晰,别的事都是可控的,与王晰有关的事不可控。感情若一开闸致倾泻而下,必然伤害到他,高杨一直以来放在心上的珍惜都会付诸东流。

 

这份喜欢就像月亮,他不会容忍月亮有缺口。

 

贾凡想起蓝巡排练那三天,黄子和陈博豪前来观摩学习。那一日黄子跟王晰很亲昵,不断拉住他的手同他说话。那时贾凡还奇怪,现在终于知道原因。

 

黄子是为了理解高杨才这么做的,但其实他拉住王晰时什么也感受不到。澎湃也好、炽热也好、倏然轰鸣的心跳也好,那都是只属于高杨的东西。

 

谁也不能质疑这份爱的意义。正像城里街巷两旁的灯,那些朴素退漆的白杆有什么意义?于白天过客而言那是不用投诸注意的市政建设,而对夜行人来说,昏黄萤火便胜过繁星满天。

 

贾凡发了几个推眼镜了然的表情,合上手机放在一旁。他不必再等,这个问题高杨永远不会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.


*

时间线bug可能有,此外正乙祠戏楼在年初关门了,但看过一次不会忘,真的很美。平行时空借来用用

祝高杨&王晰一帆风顺、开心如意

评论(22)

热度(492)

  1.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